乔亦

斗神×剑灵，欢迎催更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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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下正文。

伍.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子夜时分，夜凉如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墨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云，望日已过，穹中只剩班轮残月孤零零挂着，银辉昏糊，显出几分萧然。

        镇上居民早早便回去了，每家每户都是大门紧闭。街上空空荡荡，偶尔有两声野猫叫，在一片寂静中尤外森然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被时不时幽幽冒一声地猫叫吓得不轻，右手死死按在腰间的剑柄上，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恨不得利剑出鞘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倒是一派悠然地走在黄少天身前半步的位置，闲庭信步，与周身的气氛全然不合，反而像要去游山玩水的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看着两手空空的叶修，奇道：“你上碎玉崖连个武器都不带？打算赤手空拳跟一帮恶鬼打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赤手空拳”让叶修想起一张分外严肃的脸，一时失笑：“看不起？你可还打不过人家赤手空拳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黄少天叫道：“不可能！单挑！！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边笑边摇头，没搭理突然斗志高昂的黄少天，伸手凌空一抓，一柄通体金纹的伞便落在他手里，伞面约有半人高，伞柄比叶修还长出一点儿，看不出什么材质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看到这伞的瞬间就知道这不是凡品，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摸，中途又觉得似乎不礼貌——乱动武者的武器是大忌。于是他伸到一半的手又停住了，只双眼放光地问：“这是什么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千机伞。”叶修觑了眼黄少天僵在半空的手，将千机伞往对方手里一放：“想看就看呗，哥不收钱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愣了愣，继而仔仔细细地把伞里伞外看了个遍，但也仅仅是“看”了个遍。

        按道理说，虽然两人此时不是敌对关系，但叶修主动将武器亮给黄少天看了，他也应当以同礼回之，以示尊敬——尽管叶修可能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黄少天的那把剑…..着实有点与众不同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想了想，最后一咬牙，解下腰间的剑递给叶修：“喏，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的脸色太过纠结，叶修看着好笑，接过剑只粗粗扫了两眼，赞了句“好剑”——然后便还了——好像不愿多看一眼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被他的态度一激，下意识就不服气地想反问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剑？”奈何不知又想到了什么，悻悻地闭了嘴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子时的杳山与白日里大相径庭，树木花草尽数融进浓郁的黑色里，连轮廓都看不清。

        冲天的鬼气使叶修难得正色下来，眉头微锁——这都快赶上冥界了！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似乎要凄惨些，刚踏进杳山，之前在叶修玉的佩上感受过的那种求而不得的挠心感又涌上来了，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为猛烈——他身子陡然一晃，用全部的力气去抵挡心底莫名其妙的焦急，连害怕都顾不上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被黄少天的动静吓了一跳，眼神倏地冷下来，三步并两步跨到后者身前，握住手中的千机伞，伞尖向前猛地划了半圈，破开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起的浓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少天，凝神！”他站在黄少天身前，没回身，却微微侧头，神色浅淡，眼神却万般锐利，千机伞暗金色的纹路隐隐有些发亮——宛如神祇。

        身为九天门斗神，叶修周身自然有股斗气环绕，之前跟黄少天一块儿时怕伤着人家刻意收敛了些，此时他再没敛着，丰盈凛冽的斗气四下散开，连带着周围的黑雾都散去不少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借着叶修的斗气飞快地做了几个深呼吸，默念心法定神，勉力将心头的异动压了下去，一抬头看见对方挡在身前的背影——这人只比他高一丁点儿，身形不魁梧，肩膀也并非十分宽厚，隔着衣物还能看见对方隐隐的蝴蝶骨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背影，刹那间他几欲落下泪来——多少年前，也曾有个人这样站在他面前，站没站相，跟个流氓似得，但那肢体间透出的满满维护感，安心得让他觉得天塌下来都不用怕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但，是多少年前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太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久到自己已经不记得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调息好了就走，那帮牛鬼蛇神可还在前边儿呢。”叶修突然插进来的声音打断黄少天神游的思绪，他用力地眨眨眼，消去眼眶边那股热意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之后的路途比较好走，因为是山里，两人都没有生火，好在他们夜视能力都很强，再加上叶修周身的斗气，一路上倒也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本来是跟叶修并排走的，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走一段后就会慢慢落后少许。叶修似乎是知道，但也没有问，只是放缓脚步等着对方跟上来，而后继续走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有种感觉——叶修什么都知道，包括刚进山那会儿的意外——对方什么都没问就挡在自己面前，等自己调息好了他又什么都没问地继续赶路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到底知道什么？又知道多少？

        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太糟糕了！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想得有些烦躁，不自觉脚步就加快了，臂弯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，他一惊，浑身寒毛都立起来，下意识就想拔剑，却突然听见叶修带点笑意的声音：“哥理解你手痒，可也不至于走那么快冲进狼窝里吧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这话信息量有点大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是“狼窝”，就被眼前的场面惊得直接失去了反应——铺天盖地的黑雾盘踞在前方，完全遮住了稀疏的月光，好像个巨大的黑洞，明明没有一丝的风，“沙沙”的声音却接连不断，在一片寂静里听着有种莫名的凄厉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要告诉我，”黄少天艰难地咽口唾沫，声音都有点发抖：“我们要穿过这里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聪明。”叶修露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：“这群东西后面，就是碎玉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这群东西是什么？！”黄少天叫道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看不出？”叶修慢悠悠地说：“那数万将士的魂魄呗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，“沙沙”声突然增大，那团黑雾似乎躁动起来，风卷残云般径直冲向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伞柄一晃，暗金色的纹路骤然亮起来。他撑开伞面，伞尖向前一推，千机伞便飞速转动起来，四散的金光刺进黑雾中，黑雾顿时四散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握伞柄的手没动，脚下踩了个奇异的步法，而后猛地屈膝一蹬，跃上半空，同时手中伞面迅速收起来，从中间位置段成两截，转眼间一柄长伞竟然就变成双剑！

  

        剑尖带着金光倏地划破长空，将将劈上方才还四下逃散的黑雾，“沙沙”声大响，不一会儿黑雾便在剑下消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落下来，那双剑不知怎么的又变回了长伞的模样，伞面张开，被叶修撑在肩上，仿佛就是把普普通通的伞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目瞪口呆：“你这伞到底是什么东西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还有闲情关注哥的伞？”叶修嗤笑一声，用没撑伞的手指指前方虎视眈眈的另一团黑雾：“上吧，英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小声骂了句，但眼神透亮，表情带着一股兴奋，想来是方才叶修露的那一手激起了他心中的好胜心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回头一定要打一次。”他心道，然后“噌”一声长剑出鞘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剑霜寒十四州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“剑圣”之名倒是一点不假，长剑出鞘，剑身带着冰蓝色的寒光破空而下，出手便是一记“剑定天下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似其他剑客的花哨，黄少天的剑干脆利落，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，一招一式间凌厉逼人，而脚下的步法倒也丝毫不乱，仿佛算计好了落点，精准而迅速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本就被叶修逼得四散的黑雾又遭黄少天一顿猛击，顿时连连后退，一阵“沙沙”乱响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在兴头上的黄少天见黑雾如此动作，登时笑了：“还躲？还想躲？就一团破黑雾能躲到哪里去？本剑圣今天不把你们打得烟消云散重新做人简直对不起‘剑圣’的名号！别躲！！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挑砍刺劈一气呵成，冰蓝的剑意破空而出，霎时亮了半边天，穹中残月都逊色几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撑着千机伞不紧不慢跟着黄少天后面，带着点儿纵容的笑意看着那小剑客在前边儿打得起劲，顺带解决后方时不时打算偷袭围过来的黑雾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这些魂魄已经死了太多年，又长期被禁锢于此失了心智，说白了不过是帮群龙无首的游魂，构不成太大威胁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但……上了碎玉崖，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眼看着黄少天步步逼近黑雾，叶修握住伞柄的手紧了紧——这小剑客可千万别出什么事，否则回天上了，他还不太好向某人交代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忽然，原本节节后退的的黑雾停住了，继而快速膨胀起来，转眼便又是铺天盖地的程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心里一跳，暗道不好——怕什么来什么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这群失了心智的魂魄遵从本能趋利避害，被叶修跟黄少天两人这么一折腾发现打不过，自然而然就往碎玉崖上撤——他们真正魂魄被束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显然也发现了黑雾的变化，但他很聪明，不知敌情不冒然进攻，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剑，警惕地望着越发壮大的黑雾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在这黑漆漆的大山深处，黑雾遮住惨淡的月色，入眼都是黑，浓郁到化不开，仿佛天地都重新融在一起，归于混沌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与黄少天都不是普通人，然而夜视强悍如他们，此刻也分不清哪里是路。

        想来之后那些在碎玉崖上丢了性命的人，也就是遇到了这种境况吧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叶，”四周都是黑雾，黄少天已经不知道该盯住哪里，干脆回头看着叶修，道：“怎么打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：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理所当然：“老叶啊！你肯定比我大，指不定是个什么千年万年的老王八，‘老秋’多不好听，老气横秋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叶秋大概不太想听见这句话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：“自由发挥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然而还没等黄少天琢磨明白这个“自由发挥”有多自由，半空忽然响起雷霆之声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对着他劈了下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背向，尽管发现了身后有动静，但一时有些迟于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当他在想怎么把看不见的伤害尽可能化小时，腰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向后揽过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重心猝不及防后撤，黄少天站不稳，整个人几乎都靠到了叶修身上，而还没等他开口，叶修又直接揽着他的腰后跳飞身，紧跟着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东西？！”黄少天被这声雷惊得连叶修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都忘了，匪夷所思道：“这帮恶鬼还能召开天雷？！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不是天雷。”叶修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，用没揽着黄少天的右手握住千机伞凌空一划，随着一声巨响，灼眼的金光瞬间亮了半边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叶修：“这才是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：“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 话唠如他难得找不到话说，只得反手扒开叶修揽着他腰的手，一个借力用剑劈开叶修身后一团小小的黑雾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引来的天雷似乎惹怒了黑雾，四周开始响起低哑的嘶吼，其间夹杂一两声凄厉的哭号，听着叫人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嘶吼响起的瞬间，黄少天闷哼一声，手中长剑光芒大绽，眨眼便吞没的他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 心底那股本已经压下去的焦急成倍反噬回来，几乎要把他的心灼出个窟窿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他下意识握着长剑，感觉自己在黑雾里来回穿梭。

        黑雾里都是七百年前惨死的数万将士的魂魄，眼前尽是横七竖八的烧焦尸体，惨叫声仿佛就在耳边——他甚至觉得自己跟那些魂魄融为了一体，短短一瞬，好像捱过了七百多年，他们的愤恨、绝望、乃至士魂分离的痛苦，他全体验了一遭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叶修在黄少天闷哼出声的时候就知道不好，他周身的斗气因为黑雾的嘶吼变得紊乱，黄少天失了保护，又正好在碎玉崖上，之前压下去的东西变本加厉地涌回来，那小剑客肯定受不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黄少天手中长剑光芒太炽，叶修一时半会儿接近不了他，只得大喊：“少天！把冰雨收回去！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话音还没落，冰雨剑的光骤然暗下去，黄少天握着冰雨，脸色惨白，双目紧闭，直直朝着碎玉崖下落下去。

  TBC.

这两天有些低烧，写得断断续续的，有些不清楚或者不连贯的地方之后再改改。

谢谢各位小天使φ(>ω<*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