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黄】过往（拾贰）
斗神×剑灵。
今天双更的份！
感谢阅读，谢谢喜欢~
以下正文。
拾贰.
夜寒露重，微草又在山巅，后山的剑坪更是风萧瑟兮。
黄少天一身单衣，握着冰雨的手几乎要爆出青筋。
他竭力平静下心中纷涌的思绪，握紧冰雨，抬手就是一段连突刺。
脚下剑影步踩得诡谲难测，手上的招式愈发凌厉尖锐，上挑、升龙斩一气呵成，连突带刺，冰雨剑在手中挽出两个华丽的剑花，紧跟着一记落凤斩雷霆万钧地劈下来，刚落地，剑身一横，黄少天的身子扭成一个诡异地姿势，就这反手的姿势一个错身，反向又是一道三段斩。
他的剑很快，剑意逼人，银刃在桂月清辉下泛着冷光，仿佛来自冥府的妖火，妖冶而森然。
黄少天发泄似得一招接着一招，在蓝雨时学的剑招几乎被他使了个遍，薄薄的一身单衣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，勾勒出那人细痩的腰身，竟有些诱惑。
直到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来再滴落到剑上，黄少天才摇摇晃晃的收了剑式。
不够。
完全不够。
待他随意擦掉快流进眼睛里的汗，握住冰雨又扬起一个剑式的时候，一柄长伞忽然从旁边斜了出来。
他一惊，下意识错身格挡，但这个姿势给了那柄长伞机会，伞尖一转，几乎是擦着黄少天的腰际刺了过去。
黄少天被那股凌厉的气带着连翻了两圈才站定，一抬头就看见叶修披着件玄袍，双手握着千机伞站在自己一丈开外。
那人站得懒懒散散没型没款，但眼神却少了往日里那股戏谑，忽而沉静下来，带着股认真，黑白分明的眸子竟有种动人心魄的感觉。
黄少天忽然觉得热血沸腾——那种从心底、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那种激动跟战意，他着实暌违了。
然后他笑了笑，恣意张扬，掂着冰雨便冲了过去。
山巅的风很猛，尤其在夜间。
黄少天的衣服湿了又干，干了又湿，他握剑的手都带了些颤抖，但看向叶修的眼神依旧明亮如辰——像一只窥伺猎物的野豹，灵巧而不乏凶残。
而叶修始终是那么游刃有余的姿态，脚下阵法不乱，手中千机伞收放自如。他墨黑的长发被黄少天的剑挑断了绳子散在身后，两鬓的碎发衬得他的脸格外的白，鼻梁高挺、眼尾修长，嘴角噙着一点点笑意，眼神的冰冷而危险。
他扛起千机伞搭在肩上，冲黄少天道：“刚才那招，你动摇了。”
黄少天浑不在意：“没吃饱饭。”
“少天，”叶修的声音冷了下来：“你以为我是谁？”
黄少天一怔，只听叶修继续道：“我说过，你没有接受你已经是个死人的事实。直到现在，你还是没有。”
叶修的声音很冷，眼神更冷，仿佛真的就是在看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，糅在山巅的夜风里撞上黄少天清瘦的身体，砭骨的寒。
叶修：“刚刚你的每一招每一式，都不是出自你自己，而是这把剑。若你还是不做改变，那也只能止步于此了。”
黄少天咬牙切齿：“再来！”
冰雨撞上千机伞，蓝色与暗金色交错而出，一时间眼花缭乱。
然而不多时，蓝色的光陡然黯下去，叶修依旧是握着伞轻飘飘地站着，黄少天却颇为狼狈地半跪在地上，低声急促地喘息。
叶修站在他身前，语气淡漠道：“有万丈豪情是好事，但若只是说说，也就仅此而已了吧。”
这句话想一支利箭，带着穿云冲霄之势狠狠刺进黄少天心里，霎时五味杂陈，他竟分辨不出是不甘多些还是悲哀多些。
于是他支着冰雨晃晃悠悠地站起来，哑声道：“再来！”
始终都是一样的结果，不论多少次，叶修总能在十招之内轻易破开他的剑，甚至游刃有余。
黄少天虽有些气盛，但终归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，不求当下真的能在战胜叶修，但至少他真的不明白什么叫“没真正接受自己已经死亡”。
他还要怎么去接受？这又不是他能够选择的。
他死了，六百多年前他就知道——肉身崩坏，还是他亲眼看着开始腐烂的。
天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自己的肉身腐臭，爬满尸虫。
六百年前因为意外，黄少天横死荒野，最终连尸身都没人帮着处理掩埋。
他虽是剑灵，但却不是一开始就有能力触摸到实物，冰雨是他唯一的触碰到的东西。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尘归尘土归土，直到连他自己都完全认不出自己了才动身离开。
后来突然有一天，他能摸到实体，甚至还有了真实的身体，普通人也能看见他。
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转世投胎了，后来发现不对，他还是冰雨剑的剑灵，只是莫名其妙有了实体。
也许是黄少天的性格天生比较爱热闹，他又开始像普通人一样活着，走过很多地方，认识很多的人鬼妖神，可偶尔听到故人的消息，他一边开心，一面唏嘘。
光阴匆匆一晃百年，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，那他又何必以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出现呢？
这还不算接受自己已经死了吗？
至于他的故人，那是他最后在意的东西。
冰雨是锐利冰冷，但并不是薄情寡恩！
黄少天半跪着，借着冰雨才能努力直起腰身。他没受伤，叶修力度跟角度掌握的恰到好处，但过大的体能消耗使他不得不喘得很用力才能吸上空气，仿佛全世界只有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。
叶修还是那么没型没款地站着，千机伞暗金的光看在黄少天眼里竟有些刺眼。
他想不通，怎么都想不通叶修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接受自己死亡，难道要就要抛弃过去？
不可能。
只有这点他绝不可能妥协。
他的过去，他生前的东西，全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，最终汇集成了黄少天这个人的基础。那些什么人死如灯灭的说法在他这里行不通。
若是过了奈何桥，饮下孟婆汤，前尘烟云散尽而入轮回也就罢了，但就现在的黄少天而言，他的魂魄依旧是六百年前那个蓝雨剑圣黄少天！
过去的一点一滴他全记得，而且他也不想忘记，他身死，但并没有魂灭！
为什么一定要无执无念，最开始他进蓝雨也并不是为了修仙求道。
若叶修真的是叫他放弃过去，他偏不！
黄少天摇摇晃晃地起身，提剑的时候脚下还踉跄了两步。
但他依旧握紧了冰雨，剑尖指向叶修，一字一句道：“再、来！”
他要未来，但他也要过去！因为是他的过去，成就了他的将来！
六百年多前他是剑圣，那么六百多年后，他一样可以！
幻影无形破空而下，无数道冰冷的剑光轰然溅开，冰雨剑将将打上叶修的横在手中千机伞，可忽然力道一转，剑身向下一压一转，再猛地一挑，瞬息间叶修居然没握住他的伞。
千机伞在空中划了道弧线，落在叶修脚边。
他愣了愣，看向似乎再也没有力气的黄少天，忽然笑了：“你刚刚在想什么？”
黄少天大口喘息着，没力气说话，只拿狐疑地眼神看他。
叶修似乎心情很好，他没去捡千机伞，反倒抄起手，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荡漾着显而易见的笑意：“问你呢，刚刚那剑劈下来的时候，在想什么？”
黄少天茫然地看着他，上气不接下气道：“没……没想什么啊。”
叶修又用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盯了他一阵，忽道：“算了。”
而后他解下身上披着的玄袍，走到黄少天身边，近乎轻柔地给他搭上，口中道：“披上，别感冒了。”
黄少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，憋了一句：“剑灵不会感冒。”
叶修一愣，笑了：“也对。没事儿，你还是披着吧，别回头那王大眼儿看见了说哥虐待你。”
黄少天一呆，下意识在想王杰希的“大眼儿”，就听叶修凑近他，又补了一句：“哥看着也怪心疼的。”
然后黄少天成功地僵住，任由叶修跟摆弄布娃娃似得把外袍给他披严实，还顺道握着他的手把他拎起来。
因为在山巅待太久，黄少天的手很凉，叶修的手也很凉，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，居然生出些奇异的温热来。
叶修用没握住黄少天的那只手捡起千机伞，难得温和地对被他牵着呆愣愣走在身后的小剑客说：“之前我说你修为不上不下，其实你真正的问题，并不是在修为上，而是在剑上。你是剑灵，身为剑，魂为剑，本来是最能够将剑的力量发挥到极致的，但一开始，我在你的剑里，感受不到属于你的剑意。”
黄少天被他说得云里雾里，只得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叶修似乎被那人傻乎乎的表情逗乐了，笑道：“笨。就是说，你的剑里，没有你自己。是剑在挥你，而不是你在挥剑。”
身后的人沉默了，叶修也不催他说话，自顾自道：“剑客，剑意凌云。你的剑尖所指，就是你的敌人，是你要跨过去的方向。最早我遇见你的时候，你剑法虽精湛，却甚少剑意。说白了，活着的时候你知道你的剑尖应该指向哪里，而成为剑灵之后的你，剑尖失了方向。”
说着顿了顿，又忽而笑了：“不过现在应该是有了。虽然不知道你刚刚是想到了什么，不过少天，你记着，以后挥剑，带着你刚刚的剑意。”
身后沉默了半天，忽然传出黄少天小声的嘀咕：“你这么爱说教的吗？跟老妈子一样。”
叶修失笑：“一般人哥都还懒得说，也就看在是你的份上我才友情提点两句。”
“但是啊，”叶修语气一转：“三界很大，你若只拿我做目标，可就太狭隘了。”
“我知道！”黄少天似乎是缓过气了来，整个人又精神起来，气呼呼地冲叶修道：“你不就是九天门斗神么，本剑圣早晚超过你！”
两人从后山一路慢慢悠悠走回住处，东拉西扯什么都讲两句，完全看不出方才打斗时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，两人的手，一直没有松开。
TBC.
本章没什么太大的剧情，主要是想增进一下叶黄的感情，顺道给烦烦的曾经露个底，还有我一直觉得的烦烦超级帅超级潇洒的剑意所蕴含的真正意义。
作者学才疏浅，但自以为烦烦的剑意就是这样，就算带着曾经，也能锐利的劈开未来。希望各位小天使能够喜欢【捂脸
还有......很无良地说......由于我明天早上就要去台湾，为期十天，所以《过往》可能会暂时停更。不过各位放心，十天后我又是条好汉，这篇作者跪着也要写完！
爱你们~